虽然料到了这小子在短时间内取回意识的可能性不大,但年轻人昏睡的时间仍然让已经活过不短岁月的侏儒颇为好奇。
在年轻人的好梦期间,侏儒将这些日子里一直攻读的《线条与效率》读完了4页,并密密麻麻的写下了许多计算公式以及类似于自言自语的思考。
之后,他又对绿色艾草的药用价值进行了学术性的研究与实验,参考的书籍足有4本,与之相关的实验也持续了不短的时间,但除了又让一只灰老鼠四肢抽搐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
接下来的时间是日行的炼金术及相关魔法学习——在这个方面,一向自诩博学的黄沙也不得不虚心的向那些重金求来的书本请教。
在数小时的勾勒与琢磨之中,黄沙除去又一次耗尽了自己那可怜的魔力,释放了两次「微效凝固」来将一小撮魔力水晶粉末固定在魔法阵回路里外,就再也没有与魔法这个概念沾过边。
没有老师指点的话,学习魔法对于一名可塑性差的老侏儒而言,果然还是太困难了。
拍拍自己的尖耳朵,黄沙并没有气馁。
鉴于今日的学习流程已经结束,稍有倦意的侏儒将散乱的在书桌上的莎纸手稿整理成册,分门别类的塞入特定的箱子里,以便在下次灵光乍现的时候,能够借用现在的自己的经验与知识。
直到这个时候,那个疲倦的小伙子都还没有任何清醒的征召。
虽然对于一个身体上并无大碍的人而言,这样失去意识的时间稍有些长,但有些时候,人的精神才是最大、医生最难以治愈的病原。
只有女神才知道这个小子经历了什么,作为医生,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为他提供一个足够抗住压力的身体,或者坐着倾听。
但现在,二者显然都没办法在短期内实现。
于是,忙里偷闲的侏儒还走出帐篷,为自己的草丘地龙喂食了些新鲜牧草,并帮他理了理背上生出的苔藓。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在了这片营地上,从早上开始,赫尼多他们的马蹄踢踏声就从没有停止过——他们到头来还是在进行着撒网一般的搜索。
在还没有找到邪教徒前,恐怕赫尼多就得先把自己的马给累死了。
黄沙叹着气,不急不缓的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
撩开门帘,在绰绰的橘黄色光芒之中,他看到了那个坐在吊床边发呆的,失意又颓然的身影。
那个似乎不愿意面对这个世界的年轻人终于从他的昏迷之中苏醒,并又一次将这个令他既畏惧又失望的世界收入眼中。
任谁都会对不如意的现实而沮丧,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如果这样对现实的失望——甚至是恐惧深深的印入人心的时候,这样冰冷的事实会令人崩溃,让人根本无法提起面对的勇气。
侏儒见过太多这样的家伙;对于佣兵而言,即使是在光荣和平这样的安稳时期,也总是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遇上极为棘手的血战,那些在可怖的战争之中被恐惧攫住心脏的年轻佣兵们,都会露出与年轻人几乎没有不同的痛苦表情。
恐怖的记忆会因为身体的保护机制而迅速褪色,但痛苦的残渣却仍然保存在身体之中。这些创后的人类会发现自己无法体会愉悦,无法体会快乐,明明并没有什么令自己不高兴的事情,大脑里却像是塞了一团淤泥一般,无论做什么都会感到不适。
他们会因此失去耐心,暴躁、易怒,以及更加长期的沮丧或孤僻。
那些神职人员恐怕会批判这样的家伙为“意志不坚定者”。但黄沙并不这么认为。
你要如何让一位如此年轻的小伙子去坦然面对死亡或恶意的逼近呢。
于是,侏儒没有说话,他仍然踱着悠然的步子,径直的走到他最中意的书桌兼炼金台,拿起了早就已经放在台面上,等待着在晚间被阅读的《占星师的工作》——一本杂谈类的知识性书籍。
接下来的时间非常奇妙,虽然帐篷之中有两个人,可在二人之间的空气却非常的安静,除去极偶尔响起的“嘶拉”一声,代表着黄沙已经阅读完一页的翻页声外,这里的时间就像是静止了一样,没有任何可以让人感受到时间流逝的参照物。
“那个.......”
直到年轻人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就像是从那无尽的失神之中抽出身来了一样,虽然脸上仍然挂着失业者一般的苦涩表情,但他正尝试向黄沙搭话。
“嗯......”
他的话停在了一半——这个小子,难道是在思考对我的称谓吗?
侏儒惊奇的想着。
这小子难道其实没什么大碍吗?
“范德堡·弗基尼·黄沙,叫我弗基尼或者博士、医生都可以,我的姓氏是侏儒语的音译,你们人类很难发出那种卷舌音吧。”
将一片因为被屡次使用,而被压的轻薄又光滑的羽毛书签滑入书页之间,黄沙合上了书籍,看向自己的病人。
“是吗,我叫.......我叫莫德特,您直接叫我莫德特就好。”
莫德特的神情有些恍惚,他的语调虚浮,虽然的确在与侏儒对话,可他的目光却在看向帐篷阴暗角落的某一点,似乎在那里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一般。
不过,这都并不妨碍黄沙看出他对集中注意力的努力尝试。
不愿意说姓氏吗。
侏儒摸了摸山羊胡。
“莫德特吗——这名字对于交流而言可真是个灾难,我就叫你小子吧,小子。”
被侏儒称呼为小子可真是一件令人莞尔的趣事,但莫德特明显没有与黄沙玩笑的兴致,他目光黯淡、心事重重的点了点头,权当做是对黄沙的回应。
“感谢您的救治,以及,希望您能原谅我恍惚间的——无礼。”
“对于一名被人类接受的类人而言,那确实无礼,小子。但我接受你的道歉。”
将书本放在台面上,侏儒离开了书桌。
他走到莫德特面前,检查起他右手手背上的「输液工具」,并发现了那吊在木架上的玻璃瓶里已经近空,看来到了拔除的时候了。
撇了莫德特一眼,黄沙不经当事人的同意,一手按住针管的插入部分,一只手稍稍用力,那细小的输液针便被拔了出来。
而莫德特甚至都没有皱一下眉头。
他对于疼痛表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木然,就好像那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似的。
“这是?”
“我的特殊工具,我用这玩意给你输了一点稀释后的炼金药剂。补充体力用的。”
将针头丢弃,黄沙一边说着,一边开始用工具箱里的蒸馏水清洗空气腔与玻璃瓶。
“谢谢您。”
“如果你肯吃一点东西,我就不会用上这玩意了。”
侏儒翻了个白眼,手脚麻利的将清洁并消毒后的工具收入那冰制的箱子里,并套入工具箱之中。在合上盖子后,他还不忘检查下箱子背面的魔法蓄能池内的魔力水晶碎片的留存量。
如果箱子里的冰化掉了,那自己可就亏大发了。
莫德特按住了自己的右手,以免鲜血从孔里渗出。可这个动作与其说是来自于他自己的意识,更像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他仍然被困与某种呆滞或者负面情绪之中。
“好了!小子,现在你的问题已经不大了,接下来我们该讨论讨论你现在的处境了。”
将木箱子摆回原位后,侏儒主动的挑起了话题。
“亦或者说,小子你有些不吐不快的事情呢,但说无妨。”
侏儒的提问非常审慎。
“.......”
德特沉默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什么可讲的。
“看来你目前没话可讲咧,那就让我来讲吧。”
侏儒耸耸肩,坐回了书桌前的凳子上。
“侏儒很喜欢说话,我过去也是如此,但我现在更喜欢行诸笔墨,而不是和那些听不进去话的人浪费口舌。所以就让我直接了当的跟你讲清楚吧。”
黄沙指了指脚下的地面。
“你被一群佣兵捡到了,现在你正处于这个叫做白眼长枪的佣兵队的营地之中,我是这个佣兵队的随队军医。”
“我不清楚你究竟是谁,但赫尼多和塞西留斯那两人——或者说塞西留斯那个机灵鬼似乎对你很感兴趣。你也许可以回想一下你自己的身份有哪里会吸引到一个利益至上的佣兵,或者干脆看看你有没有掉了什么东西。”
侏儒如此建议道。
即使是听到了这样直白的提问,莫德特的反应也有些迟钝,愣了半晌,他才慢吞吞的开始在身上翻找起来。
“......我的毕业证书不见了”
不一会,侏儒意料之内的答案便被给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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